第五章小巷里的男人和抱着黑猫的女人
莫海右这样说,刘运兆也只好无奈的站起身来离开了餐桌边上,打发走讨厌的中年人,莫海右顺手拿起他的名片问:“小遥、谢警官,你们对这件事怎么看?”
(资料图)
谢云蒙此刻眼神还没有离开刘运兆的背影,他在观察这个男人到底坐在哪一桌。可是刘运兆没有在任何桌子旁坐下,也没有同任何人打招呼,而是直接走向了卫生间的方向。
谢云蒙顺口回答说:“目前还没什么看法,如果小遥有兴趣的话,跟他一起去玩玩也不错。”
莫海右又问恽夜遥:“你呢?想去吗?”
恽夜遥这个时候似乎在想着一些别的事情,根本没有听到莫海右的问话。他独自靠在椅背上摸着自己的鼻尖痣,莫海右知道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你怎么了?小遥。”莫海右又问了一句,恽夜遥这才反应过来,盯着莫海右说:“小左,我们去一趟吧,可能真的会发现什么?”
“这么说小遥你已经发现一点可疑之处了?”谢云蒙问道。
“还不确定,但我觉得他说的少女和画家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恽夜遥说的话很模糊,令莫海右和谢云蒙都露出了好奇的眼神。
不过恽夜遥好像并不想要再继续解释下去,莫海右说:“那好吧,小遥,你来打电话给刘运兆,跟他确定一下出发的时间和地点,三天之后正好是公休,我们一起过去。”
“好,小左。”恽夜遥爽快的应答道。
三个人就这样决定了前往薰衣草别墅的行程,这件突发事件确实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且不说刘运兆是不是在胡说八道,他说的车祸确有其事,而且恽夜遥还因此想到了一个人,是一个他许久都没有去看过的老朋友,恽夜遥决定在出发前的三天时间里,去登门拜访一趟。
在饭店不远处的一隅,小巷里一个抽着烟的男人正在等待着,他身边停着一辆破旧的摩托车,一看就是旧货市场淘来的二手货,车头和车尾的灯都碎了。
男人并不着急,好整以暇的吸着烟,视线时不时看向对面的饭店,以及坐在窗边吃饭的那三个人,那三个人的身份是他第一眼认出来的,而刘运兆之所以去邀请他们,也是他的主意。
至于那起车祸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画家朋友说的,是男人告诉刘运兆的。
这个男人就是之前在仓库里画画的人,他的那件工作服上面还残留着油画颜料的痕迹,看上去洗过很多遍了,而刘运兆,就是到他仓库里索要画作,给他生活费的人。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完全颠倒过来了,刘运兆不知道有什么把柄抓在男人手里,现在不再颐指气使,而是变得小心翼翼,甚至听话了不少,男人则一副主宰一切的模样。
刘运兆一路小跑来到小巷里,回头确定恽夜遥他们看不到这里,才小声说出了邀请的结果,抽烟的男人瞟了他一眼说:“好吧,一接到他们的电话,你就及时回馈给我。”
“哎,为什么一定要找他们,他们三个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会不会连我们之前的秘密也被窥破呀?”刘运兆很不放心,焦急询问着抽烟的男人。
可是男人好像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而是一边走向摩托车,一边皱眉思考着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对于刘运兆的问题,他连听都懒得听,更不会去回答了。
刘运兆目送抽烟的男人骑上摩托车离开,他站在原地,握紧拳头,肥厚的嘴唇间吐出咒骂声,仿佛与男人有天大的仇恨一样,直到发现小巷口有人看着他,这才匆匆离开。
——
时间回溯到三个月之前,正是凌晨时分,在一栋小高层的二楼阳台上,一个悠闲的女人正在逗弄家里的黑猫,她不停抚摸着黑猫头顶上的毛发,嘴里还发出轻微的声音,好像是在同黑猫说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女人面前有一张圆圆的小桌子,桌子表面是白色的,很清爽,桌上放着一个印有薰衣草的花瓶,花瓶里毫无疑问也插着一束薰衣草,这是她那喜欢薰衣草的男朋友送的,而她的男朋友是一个画家。
画家这个职业在女人心目中不好也不坏,就是多一点艺术气息吧,不过,女人也从来不屑于去看她男朋友画的那些东西,主要是觉得卖价太低了,而且画面也不好看。虽然她不在意身边人是否有钱,可是交往一个赚不到钱的男朋友,在姐妹圈里可不算有面子的事情。
所以女人到现在为止,对这段感情都瞒得紧紧的,她希望等男朋友的画作大卖之后,再拿出去炫耀。而女人自己,有着一份颇为体面的工作,在一家庞大的合资企业做白领,每个月拿到的工钱比她男朋友多好几倍。
此刻,黑猫叫了一声,想要从女人怀中离开,可是女人并不想放它走,一只手紧紧抓着黑猫颈后的毛皮,嘴里提高了一点声音说:“不要动,乖一点。”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女人轻声询问黑猫,不过她并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只是没话找话而已。
很快她就又陷入沉思之中,把刚才的话题忘得一干二净,微风吹进打开的窗户里面,女人感觉身上传来丝丝凉意,她坚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下黑猫,走过去准备关窗户,可是就在女人手指碰触到窗框的时候,两个尖锐的东西扎进了她的手指尖。
鲜血瞬间从伤口处涌出来,女人停下脚步,把手指放进嘴巴里,然后看向窗台,她似乎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伤害感到惊讶,却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对着空空如也的窗台说:“原来是你呀!来了也不打一声招呼……进来吧,水都给你准备好了。”
说完女人没有关上窗户,反而把窗扇开得更大,好像是要让什么东西进来一样,然后她自己回到桌子边缘,拿起一个透明的玻璃杯,将杯子里的水倒在地上黑猫使用的小碗里面。
黑猫默默的坐在边上,看着她的行动,没有任何反应,而窗台上,则传来了什么东西爬行的声音。
第六章演员的思绪和到访的法医
相约吃饭的第二天晚上:
薰衣草别墅之旅已经定下,恽夜遥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刘运兆语气里听上去充满了惊喜,他们约好了具体地点,时间是两天之后的早上九点钟在别墅门口集合,如果恽夜遥他们需要接送的话,他也可以让朋友开车过来接,不过这个提议被演员先生礼貌地拒绝了。
讲完自己要说的话,恽夜遥无心过多于攀谈,立刻挂断了电话,没有给对方任何一点多说的余地。
事实上,恽夜遥打心眼里讨厌这个男人,要不是刘运兆所说所做的事情让演员先生好奇,他才不会浪费三天的公休去什么薰衣草别墅呢。
恽夜遥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一杯泡好的百香果红茶,他很喜欢百香果的味道,配在红茶里面尤其好喝,既不是很甜,又消除了一部分茶的苦味。
喝了一大口之后,恽夜遥开始思考在饭店里发生的事情,他想从肥胖男人的言行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就算是不切实际的线索也好。恽夜遥这些年以来,已经习惯了随时随地安静的思考,留在家里的时间也比外面多得多。
在清闲的日子里,谢云蒙和莫海右依旧十分忙碌,打电话给他们也不是因为像个女孩子一样,时时刻刻要关注自己喜欢的人,只是想多听到一些各种各样的案件而已。
脑海中浮现出莫海右曾经说过的话,他说以后恽夜遥可以开一个咨询侦探事务所,就像小说中的福尔摩斯一样,恽夜遥虽然开心,但更多的是觉得不可思议,他觉得自己和小说中的人物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没有任何可比性,而且自己的思维也没有那么谨慎细密,总是非常凌乱。
当有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会想到很多方面,但是却走不到一起去,一小块一小块的,就像一栋还没有构建起来的房屋一样,如果说真的要他统一出一个什么惊天的秘密来的话,还真是有些困难,不过当谢云蒙和莫海右加入的时候,情况就不一样了。
谢云蒙和莫海右就像是两条绳索,会牵引着他脑海中的那些碎片逐渐联系到一起去,从而形成最正确的推理,所以,恽夜遥认为,如果单靠自己一个人的话,他可能什么事也办不成,但是如果有法医和警察在的话,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好像翻书一样,如果毫无目的一页一页看过去,他根本就没有耐心,但是如果有人陪他一起看,并在他书里放上书签,将内容分成很多个部分的话,阅读起来就顺畅开心多了。因此恽夜遥根本不愿意一个人去破案,他是非常希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工作室,就像咨询侦探事务所一类的地方。
但必须是小蒙和小左一起开的才行,没有他们,恽夜遥宁愿憋在心里不做,因为他没有福尔摩斯的能力去一个人解决什么复杂的问题。而且开设工作室,一定会带来一些简简单单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没有那个耐心去做。
一个人在那边胡思乱想着,恽夜遥迷迷糊糊的就快要睡着,天气是越来越暖和了,人也越来越容易瞌睡,尤其是无所事事的时候。有的时候,恽夜遥会刻意饿着自己,因为饥饿的感觉越是强烈,头脑就越是清醒,这比什么咖啡浓茶都要来得有用得多。
站起身来,转移了个位置,恽夜遥坐到自己家里柔软的布沙发上,他自从见到小左之后,就一直住在这个家里,已经快忘了自己在W市的家是什么样子了。
‘什么时候回去处理一下吧,拿一些以前常用的东西过来,那里给父亲当工作室也不错呢,只是不知道父亲愿不愿意?’恽夜遥想。
他的父亲是个编剧,也是个作家,对工作环境一向很挑剔,所以恽夜遥觉得,如果那边的房子父亲不要的话,就只有卖掉了,反正他也不准备回去住,回去有太多的事要面对了,感情问题,母亲的问题,以及现在新多出来的小左的问题,都不是他和父亲能够谈到一起去的。
就算继母在边上偷偷帮忙,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所以恽夜遥现在还是能躲则躲。
但是他没有想到,莫海右去W市的次数却越来越多了,当然法医所做的一切都是瞒着演员先生的,而且,莫海右所调查的东西正在逐渐浮出水面,这是恽夜遥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真相!
恽夜遥把整个身体窝进沙发里,他现在越来越贪图温暖了,所以家里的一切都极尽柔软,就像是小蒙的怀抱一样,小蒙从来不吝啬他的怀抱。
想起那温暖宽厚的肩膀,恽夜遥阖上眼眸,将自己的瞳孔隐没在黑夜深处,夜晚的脚步正在逐步临近,谢云蒙今天晚上要加班,就算是不加班,他也没有功夫每天来找自己,所以恽夜遥随便睡在哪里都不会被人罗嗦,很快就安心沉入了梦乡。
在梦中,碧蓝色的大海与沙滩融为一体,就像两幅图画一样,紧紧拼接在一起,中间只有一条细细的缝隙,恽海右漫步走在缝隙边缘,看着远方的地平线。
他的脚步很慢,因为身边有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走的也很慢,那是一条白底碎花的长裙,一直覆盖到脚背上,这个女人有一头乌黑的长发,飘散在风中显得特别美丽。海风总是把她的头发吹乱,恽海右想要伸手帮她理一理,可是伸出的手却瞬间被另一只手给抓住了。
那是一只同样骨节分明,纤细修长,手背处透着淡淡青筋的手,与恽夜遥自己一模一样。
恽海右质问道:“恽海左,你干什么?”
名叫恽海左的,看不清容貌的男人对他说:“不要碰我的母亲!”这句简单的话,却让恽海右感到锥心刺骨的寒冷。
他问恽海左:“她不也是我的母亲吗?”
“不是的,她再也不是你的母亲了,在你十岁的时候,你的母亲和哥哥都已经死亡,你只是一个在父亲的欺骗下成长起来的人。”
“我不相信你,父亲不会欺骗我的。”
“哼,你要选择愚蠢我没有话可以说,但是我不会同你一样愚蠢!”说完,恽海左拉起母亲的手,快速朝着沙滩远处走去,只留下恽海右一个人独自发呆。
用缩回的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眶,恽海右发现自己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来,明明心里那么痛,为什么没有流下眼泪呢?恽海右不明白,沉浸在梦中的恽夜遥也不明白,他只是一味的发呆,一味的看着该留在自己身边的人逐渐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之下。
“小左,还是要走啊!”无意识之间的呢喃,自演员先生口中吐出。他的眉头紧皱,人不自觉陷入痛苦之中。
这时,梦中的声音居然从身边传了过来:“谁要走啊?”那是他生命深处的平行线在说话。
恽夜遥立刻睁开了眼睛,当他看到一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时,恽夜遥突然之间就热泪盈眶了。
“小左,你什么时候来的?”一边手忙脚乱擦掉自己的眼泪和鼻涕,一边问坐下来好整以暇看着他的莫海右。
“今天下班正好有空,所以我来看看你。”莫海右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问恽夜遥:“给那个人打电话了吗?”
“打了,约好公休头一天早上,九点钟在机场集合。”恽夜遥揉了揉眼睛,继续说:“小左,你最近有到我家乡去看过吗?”
他的话让莫海右微微一愣,然后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最近我老是做梦,梦见和你在沙滩上争吵,还梦见……”恽夜遥欲言又止。
莫海右继续问:“还梦见什么?”
“还梦见你把我朝思暮想的母亲带走了,说那不是我的母亲,跟我没有关系。”
“我的母亲当然和你没有关系了,我们又不是兄弟。”
“小左……不要这样说好不好?”恽夜遥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语气听上去平缓一些,但旁人听来,依旧觉得很落寞。
莫海右知道他的直觉敏锐,所以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只是指着桌上的东西说:“小遥,你晚饭一定没吃吧,这是警局食堂里阿姨亲手做的盒饭,很好吃,你也尝尝看。”
“好。”嘴上答应着,可恽夜遥根本就没有吃饭的心思,他偷偷瞟了一眼莫海右,看不出什么端倪,也只好放弃心中想继续下去的话题。
夜已经深了,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无关紧要的事情,晚上十点钟的时候,莫海右站起身来,帮恽夜遥收拾好桌上的碗筷,对他说:“我也该走了,你自己早点休息,出发那天我在目的地等你们。”
“小左,你不来接我吗?”恽夜遥问了一句。
“让那位警察先生来接你吧,我可受不了你的起床气,再说当天我还想衣着整齐的去参加聚会呢。”莫海右说完,就和恽夜遥道了晚安,拿上随身的钥匙和皮夹离开了公寓。
演员先生此刻毫无睡意,他站起身来慢吞吞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的一角,看到法医正在进入汽车里面,他目送着法医的汽车开出很远,才又关好窗帘,回到屋子里。
‘总是这样冷冰冰的,下次我也学学你,看你是什么想法。’心里虽然抱怨着,但恽夜遥实际上还是很开心的,小左难得主动来陪他,他只希望以后小左这样的空闲能多一点。
看了看桌上的日历,恽夜遥想起了自己明天要去拜访的老朋友,自从不演戏之后,恽夜遥的朋友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是多了,那些早已经淡出娱乐圈的人,也开始和他有所来往。
‘已经许久未见了,现在不知道他生活得怎么样?’恽夜遥想着,朝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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