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网文化频道 记者 安绮】埙声悠远,仿若来自远古的呼唤。大幕徐徐拉开,“我”来了。透过“我”的双眼,看见谷物、黑陶、玉琮......看见良渚的悠久时光。
(相关资料图)
舞集《良渚》剧照(受访者供图)
作为目前中国舞坛上唯一再现良渚文明的精品力作,由浙江演艺集团浙江歌舞剧院出品的舞集《良渚》在2023年春天的文艺舞台上绽放出动人的光彩。从杭州大运河剧院到北京国家大剧院,舞者赋予良渚文物以生命,在充满历史感与氛围感的舞蹈中,将观众带入到神秘而古老的良渚世界,跨越时间长河与先民们心灵对话,在震撼人心的舞动中传递着生生不息的文化活力。
舞集《良渚》剧照(国家大剧院供图)
独特的舞集,呈现五千年前璀璨文明史诗
“用舞蹈的语言表现‘良渚’是最合适的,也是最难呈现的。”舞集《良渚》取材自世界遗产良渚遗址,由总导演黄亦川操刀。从2018年立项到2023年公演,五年间先后历经两版和持续不断地打磨,作品时长由最初的六十多分钟增加到近九十分钟,在这场文明史诗的演绎中对提取自良渚文化的元素有了更细致深入的诠释。黄亦川坦言,舞集《良渚》创作中的最大挑战是要从无形到有形,“所有的主创都经历了一个不断地构建、再推翻再构建的过程,非常艰难。”
舞集《良渚》剧照(国家大剧院供图)
良渚遗址是实证中华五千年文明史的圣地。其规模宏大的城址与宫殿、世界所罕见的精美玉器、完善的城市体系、高度发展的稻作农业、世界最早的堤坝系统、刻画有文字符号的陶器等出土物,向世人表明,依水而居的良渚先民曾以耕耘劳作创造了辉煌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
舞集《良渚》剧照(国家大剧院供图)
创作初期,主创团队数度前往良渚博物院进行了大量采风调研,去反复观看珍贵的出土文物,邀请良渚考古学家们进行了多次座谈。“由于没有文字记载,考古学家是通过考古发掘的各种遗迹和出土文物,经过多年努力才逐渐解读出五千年前良渚的面貌。”这让黄亦川深刻地意识到,良渚绝不能用虚构的故事来呈现,因为“好不容易才实证了良渚文明并得到了世界的认可。如果为了创作而虚构一个故事,那其实是一个悖论。”为尽最大程度准确地表达良渚,不同于常见的舞剧,作品以独特的舞集形式呈现。
何为舞集?在专业舞者出身的黄亦川看来,舞蹈的美学价值在于它所传达的情感和思想,以及透过舞蹈动作肢体语言的演绎,它所展现的视觉和听觉效果亦可以被视作一本诗集、散文集或画集。充满诗意的舞集《良渚》应运而生,采用段片式结构,《序》《谷物》《基石》《黑陶》《玉琮》《符号》六个篇章将谷物、水利、玉琮、黑陶、基石以及象形符号等一系列的意象贯穿整场演出。“每个人眼睛里看到的良渚可能都是不一样的。想用舞蹈来表现每一个所见的文物,用最原初的方式表达‘我’记忆里最深切的感受。”黄亦川说。
舞集《良渚》剧照(国家大剧院供图)
文物“活”起来,穿越时空与先民共舞
“舞台上的‘我’,既是舞者,也是每一位观众,同样也代表了我自己。”黄亦川用第一人称塑造作品中的主角“我”,带领观众更好地融入良渚的世界。围绕“共命运、同守护”的情境定位,玉、印、巫、乐......以意识流的手法化为舞台上鲜活的角色,融合在多媒体构建的山水空间和光影氛围里,写意五千年前的天、地、人、物。
“事实上,用舞蹈去直接表现文物,这明显是不可能的。我想表现的是人和物之间的关系。”黄亦川强调,“我”如何去表现祖先们的智慧、劳作与创造,是整个创作中的核心思考。
舞集《良渚》剧照(国家大剧院供图)
“谷物”篇中,先民的稻作带领观众回溯中国农耕文化起源,重新审视我们赖以生存、不可或缺更将影响深远未来的农业文明。玉琮,被古人视为沟通天地之间的媒介。“玉琮”一幕里,神徽图腾在舞台上被放大,玉鸟“翩翩起舞”,从刻画变成活生生的形象。“印”的角色在黄亦川的想象里犹如一个时间的年轮,在不停地旋转中给予不同时期的人们以记忆和传承的载体。“巫”则展现了古人观天看地,进而产生水利工程和原始信仰......
舞台艺术是视觉和听觉的合体,需要构建每个角色不同的定位。从今天可以见到的传统江南舞蹈的形态、特色中“倒推、再创造”巧妙创作形成了独具南方风情魅力的舞蹈动作。良渚出土的麻织品碎片、巨大木材、陶器上的文字刻符号、建筑里的“草裹泥”等也都成为了构筑舞台视觉的灵感元素。尤其,不仅演员的服饰以麻织为主,舞台的空中装置也以麻织品上的经纬线结构为灵感,用疏密交替的线条来呼应塑造远古时期那质朴却又华丽、神秘而朦胧的氛围。
“乐”的角色则将听觉体验诠释得淋漓尽致,埙成为舞集《良渚》的音乐逻辑线,连贯串起前后篇章。“良渚出土的陶片特别多,有考古学者认为当时可能存在用陶制作的吹奏乐器。”黄亦川说,尽管今天无从得知良渚先民制作的乐器原貌,但可以通过材质推论,陶埙与良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笃定地认为,“今天产生的东西,一定与过去有紧密的关联。”
舞集《良渚》剧照(受访者供图)
舞动的非遗,展现生生不息的创造力
透过舞集《良渚》,回眸祖先们给现代人留下的宝贵财富和智慧,感受到文化记忆的根植和热切的民族情感蕴藉于其中,这也是一场非遗之美的绽放过程。
“文明是人类靠双手创造的。文物其实正是说明了人类要创造未来,一定需要用双手去创造。”在导演的身份之外,黄亦川还身肩浙江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心传播推广部主任的责任。他告诉环球网文化记者,目前浙江省拥有11项世界人类非遗项目,两百多项国家级非遗项目。他相信良渚遗址里出土的陶片、陶器及所反映的远古时代先民的制陶工艺,与宋瓷、流传到今天的浙江龙泉青瓷等有着源远流长的传承关系,“先民的生活和技艺,其实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
在良渚博物院里,一件用陶“编织”成“中国结”造型的陶器令黄亦川印象深刻,还有一片薄薄的陶片让他叹为观止,“你无法想象它怎么能被做得那么薄,那时候并没有先进的工具,完全是靠手作。”
现今出土的良渚文物中最有代表性的是刻画精微的玉璧,只有通过高倍放大镜才能看到。“玉雕界最顶尖的浅浮雕工艺,就是玉琮上产生的,放大后你会看见,用线条构建的疏密纹样非常的细腻精美。”黄亦川不住感慨,或许今天的人不借助现代化工具都做不出那样薄的陶片、那样精美的纹样,“古人的智慧和创造力,到今天还值得我们学习。”
传播的力量,吸引更多人走进良渚遗址
舞集《良渚》描绘了江南温婉秀丽的古典风韵之美,也成功打造了属于浙江舞蹈的品牌和IP。“远古的历史文化遗存和源远流长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都可以变成今天文艺创作的素材。”黄亦川动情表示,扎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丰沃土壤,有取之不竭的创意灵感。通过作品传承和弘扬中国文化,更是身为文艺工作者应自觉担负的使命,尤其需要通过文艺作品的创作表达让年轻人和孩子们认识到祖先创造的璀璨历史成就,既讲述“我们从哪里来?”“曾经历过什么?”,也把“未来我们可以创造什么?”的思考带给观众。
以文化人,以艺通心。黄亦川希望舞集《良渚》能成为传播中华文化的索引,吸引更多的人去探索包括良渚在内的中华文化和历史。一次演出结束后,有位来自美国百老汇的艺术家告诉他,他们的观众将有兴趣了解中国是如何保护古代人类文明的,这令黄亦川备受鼓舞。在未来,舞集《良渚》将走向全国更多的地方,走向世界,他也期望舞集《良渚》能搭建海内外观众交流的平台,“可以共同探讨我们的过去、今天和未来。”
舞集《良渚》剧照(受访者供图)
“希望它可以让更多的人知道良渚,走进杭州良渚遗址。”在采访的最后,黄亦川表示,好的作品需要不断地打磨,就像国外的音乐剧《猫》演出几十年来不停地在修改,舞集《良渚》在今后也会与时俱进持续创新。对他而言,“首轮演出只是开始,在观众和各界的反馈中找到哪些地方还需要更好地去表现,这是创作者对待精品创作的一种态度和追求。”(完)
关键词: